民法法庭上的法庭之友意见*
Steven Kochevar**著
胡 岩***译
法庭之友是一个源于罗马法的古老的法律制度，出现在早期的普通法中[1]。这一制度现在很方便的在全球的普通法国家使用，尤其是在美国[2]。在过去的几十年中，这一制度同样在国际审判程序中建立起来[3]。法庭之友意见在普通法法庭和国际审判程序中的使用，引发了广泛的关注与讨论[4]。然而一种新的趋势为评论者忽视了[5]：法庭之友意见出现在历史上从未接受它的民法法系国家的法庭上。
本文主要记录这一新的发展，同时提出引发这一新的发展的某些因素。特别是，本文指出：世界上不同地区的民法法系国家的法庭现在接受法庭之友意见。此外，即使民法法系国家有管辖权的法庭从未接受法庭之友意见，但非政府组织（NGO）仍然向法庭例行提交这些意见。本文对于这些法律趋势作出解释，包括NGO的全球的影响，国际法的长期作用，与民法国家的法律顾问意见的明显不同。
一、背景与意义
起初，法庭之友意见在其出现的不同的司法管辖区、不同的时期，其目的与形式都不是稳定的。比如在美国，法庭之友意见已经从“一个中立信息的来源变为一个对诉讼当事人和第三人而言的灵活的策略性的工具[6]”。这种灵活性给了法庭何时、如何接受法庭之友意见的广泛的自由裁量权。程序规则通常会要求法庭之友意见符合他们的形式与作用的标准[7]。
但是，如果法庭之友意见在接受一般意义的讨论时，应该定义其特征。本文认为：法庭之友意见是记录由符合下列特点的人自愿提交给法庭的：既非诉讼当事人，也不是法庭内的职员的一个主体[8]；该主体就正式提交给法庭的意见保持独立自主的立场。这个定义在提交的法庭之友意见有意义的方面，即无利害关系方提交给诉讼中的法庭，以便在程序上和功能上保持一种广泛的多样性。因此，这个定义既没有程序性的因素，也没有详细的说明法官在采用或者过滤法庭之友意见的任何因素。这一定义对于法庭之友意见很好的按照不同的因素建立正式而直观的分类，比如，这一定义包括向世界贸易组织（WTO）的小组与上诉程序两个层级，由第三方提交的关于裁决程序的意见[9]。然而，这个定义排除了民法法系国家经常存在的法庭工作人员的活动，包括向法庭提交中立的信息和研究报告的活动，如欧洲联盟法院的陪审法官（Advocates General）[10]、法国的rapporteurs publics[11]、德国的Vertreter des öffentlichenInteresses（代表公共利益）[12]。它同时排除了文件传票、回答相关问题、专家证词，还包括在审判法庭中与之类似的行为。
二、两种发展：法庭之友活动在普通法国家和在国际审批程序中
法庭之友意见在普通法国家
无论是从澳大利亚[13]，还是肯尼亚[14]，抑或是香港[15]，世界上每个普通法司法管辖区均有某种形式的法庭之友意见参与庭审。在普通法法律制度中对于法庭之友意见获得广泛的认同并非是非同寻常的，而是因这些制度所共享的历史渊源，在普通法法庭中法庭之友实践的一个方面应该提及，就是法庭之友其实是从普通法法庭中传统的对抗性方法中分离出来的，Gorod曾经指出：“对一个对抗的司法制度而言，法庭之友意见伴随其所谓的承诺，没有任何努力去获得联邦最高法院的信任。[16]”此外，“法庭之友意见实践最多表明，对于相互对立观点的展示而言，是一个有限的、临时的机会，在当事人中心的对抗制度中，为展现相互的妥协，法庭之友不是一个结构性的机会。[17]”从这个角度来讲，对于询问制国家的法庭而言，接受法庭之友意见更多类似于事实的收集的方法。
特别是在普通法司法管辖区，比如英国[18]和加拿大[19]，法庭可以指定法庭之友来收集和提交研究意见，此时法庭之友的活动更类似于民法国家法庭的做法，法庭来收集想要那个的事实，而……
（全文请阅读费安玲主编《学说汇纂》第五卷第208至第224页，元照出版有限公司2014年4月出版）
电子编辑：胡海洋
* 在中国大陆的法庭上，发生了一种新的现象，无论在刑事案件，还是在民事案件中，当事人往往会向法庭提交由专家作为第三方撰写的《法律意见书》，来说服合议庭接受己方的观点，这一行为是否侵犯审判独立？如何规范这一行为？需要我们思考。而《耶鲁法律杂志》的这篇文章介绍了类似于这种法律意见的“法庭之友”在和中国大陆同一法系──民法法系国家的活动，透过翻译本文供学界和实务界借鉴思考。
** Steven Kochevar为《耶鲁法律杂志》（Yale Law Journal）编辑，本文原发于《耶鲁法律杂志》2013年总122期，本文翻译出版已获得该杂志许可授权。
*** 国家法官学院副教授。
[1] Samuel Krislov,The Amicus Curiae Brief: From Friendship to Advocacy, 72 Yale L.J. 694, 694 (1963).
[2] See, Joseph D. Kearney & Thomas W. Merrill, The Influence of Amicus Curiae Briefs on the Supreme Court, 148U. PA. L. Rev. 743 (2000).
[3] See, Dinah Shelton, The Participationof Nongovernmental Organizations in International Judicial Proceedings,88 AM. J. Int’l L. 611 (1994). （本文讨论了法庭之友意见在联合国国家法院、欧洲法院、欧洲人权法院、美洲人权法院中的应用。）
[4] See, e.g., Lance Bartholomeusz, TheAmicus Curiae Before International Courts and Tribunals.5NON-ST. ACTORS & INT’L L. 209 (2005); Kearney & Merrill, supra note2; Shelton, supra note 3.
[5] 至少有一个非政府组织提到自己作为民法法院的法庭之友。Lise Johnson& Niranjali Amerasinghe, Protecting the Public Interest in InternationalDispute Settlement: The Amicus Curiae Phenomenon, Center for Int’l Envtl. L.12-20 (2009), http://www.ciel.org/Publications/Protecting_ACP_Dec09.pdf（法庭之友意见在民法国家和混合法系国家的实践，表明法庭之友不只是普通法系国家的特色，而且在民法法系国家也越来越有效），同时国际环境法律中心（CIEL）在国际程序中寻求捍卫法庭之友的作用，这个评论提出更多关键的方法。部分是因为在某些国家透过法典或者法令来正式接受承认法庭之友，而在某些国家虽然接受法庭之友意见，但是并未获得正式承认。此外，这一评论讨论了民法法系国家接受法庭之友意见可能的原因，包括如CIEL这样的NGO所发挥的作用，其中在国内、国际法庭中推动并提出法庭之友意见。See, Bartholomeusz, supra note 4, at 266 n. 275.（在Methanex的决定中，CIEL是最早被认定为法庭之友的四个NGO组织之一，第一次为国际贸易组织（WTO）承认是法庭之友）；infra Section IV.A.
[6] Krislov, supra note 1, at 704.
[7] See,Brianne J. Gorod, The Adversarial Myth: Appellate Court Extra-RecordFactfinding, 61 Duke L.J. 1, 36 (2011)（“最高法院并未作出任何有意义的规定，规定谁有权提交法庭之友意见”）; Eugenia Levine,Amicus Curiae in International Investment Arbitration: The Implications of anIncrease in Third-Party Participation, 29 Berkeley J. Int’l L. 200, 221 (2011).（当前，没有正式的或者系统的方法来解决法庭之友参与国家投资纠纷解决机制的活动。）
[8] 在有的司法管辖区，法庭内所有的成员（members）技术上是法庭的人员（officers），我对于个人限制使用officers的称呼，将其界定为一种头衔，是持续在法庭工作的定位。
[9] Understanding onRules and Procedures Governing the Settlement of Disputes arts. 10, 13, 17,Apr. 15, 1994, Marrakesh Agreement Establishing the World Trade Organization,Annex 2, 1869 U.N.T.S. 401 [hereinafter DSU]. See, generally Arthur E. Appleton, Amicus Curiae Submissions in theCarbon Steel Case: Another Rabbit from the Appellate Body’s Hat?, 3 J. Int’lEcon. L. 691 (2000).（讨论DSU规定和上诉机构关于WTO接受法庭之友的决定。）
[10]Court of Justice of the European Union, EUR.Commission,http://europa.eu/about-eu/institutions-bodies/court-justice/index_en.htm (lastvisited on Feb. 20 , 2013). （法庭在八个陪审法官（advocates-general）的帮助下工作，这些陪审法官的工作是在具体案件中在法庭上提供意见。）
[11]Décret 2009-14du 7 janvier 2009 relatif au rapporteur public des jurisdictionsadministratives et au déroulement de l’audience devant ces juridictions [Decree2009-14 of January 7, 2009 on the Public Administrative Court Reporter andHearings in Such Courts], Journal Officiel De La République Française [J.O.] [OfficialGazette Of France], Jan. 8, 2009, p. 479; see,Alessandra Asteriti & Christian J. Tams, Transparency and Representation ofthe Public Interest in Investment Treaty Arbitration, in InternationalInvestment Law and Comparative Public Law 787, 807 n.127 (Stephan Schill ed.,2010).
[12]Asteriti &Tams, supra note 11, at806.
[13]High CourtAmendment Rules 2004 (Cth) r 44. 04 (Austl.).
[14]Constitution,art. 22(3)(e) (2010) (Kenya).
[15]See, Johannes Chan, Amicus Curiae andNon-Party Intervention, 27 H.K.L.J. 391, 395-396 (1997).（在1942年到1997年，香港共有三十一个法庭之友意见。）
[16] Gorod, supra note 7, at 37.
[17] Id., at 60-61.
[18] See, Supreme Court of United Kingdom:The Supreme Court Rules, 2009, S.I. 1603 (L. 17), Rule 35 (U.K.).
[19] Rules of theSupreme Court of Canada, Rule 92, SOR/2002-156 (Can.).
